韩开春《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回望童年的天空
发稿时间:2024-02-27 11:45:01 作者:孙燕超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韩开春是一位写自然文学的作家。他写的自然文学是以文学的形式,唤起人们与生态环境和谐共存的意识,激励人们去寻求一种高尚壮美的精神境界。
韩开春经营出一个“自然系列”,其实,他不只是让我们回望童年的天空,更让我们看到他游走在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他强调人与自然进行亲身接触与沟通的重要性,并试图从中寻求一种文化与精神的出路。
10年前,父亲将韩开春获第九届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散文集《虫虫》送给我看,亲切的文字中有一种可爱的美丽和浓郁的生活气息,既洋溢着童真童趣,又包含奇妙丰富的知识,是值得品味与收藏的一本好书。
此书唤醒了我的童年有趣的记忆,书中很多玩虫虫的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从小居住在小城北边的一条老街,老街的后面是绵延数里的山林,林中有各种各样的昆虫,我们经常接触一些虫虫,以孩童的视觉观察昆虫,和昆虫做游戏,说悄悄话。没有虫子的童年是寂寞的,有虫子的童年是快乐的。虫子与童年,带给人的是那段令人难忘的快乐时光。
韩开春热爱大自然,喜欢动植物,作品多涉及乡村、童年、自然、生态。在花草树木间流连。有虫鱼鸟兽们嬉戏,是他最开心的事,让孩子们喜欢,从他的作品中获得知识和快乐,进而引起对于大自然的兴趣,是他最简单的追求。
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总有一段难忘的故乡情结,勾起对故土的怀念。韩开春告诉我,写作必须先从自己熟悉的生活经历写起,这样才能得心应手。
他说自己从小在苏北农村长大,大自然培养他会看的眼睛、会听的耳朵、重新开发感官,召回深切的感觉。小时候,他最大的快乐就是自由自在,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农村大地上有各种各样虫子,每种虫子在他手里至少玩百遍。
所以,他写作《虫虫》,可谓是重温儿时记忆,生动的写出了每种虫不流俗的特质,感受到生命的质感与张力。行文常以日常见闻引述,发散思维写自己与虫类相关的童年回忆、生活交集,最后落笔自然。
我读他的作品,《虫虫》中的乡土风光令人向往,很大部分在于传神的描写,善于写声音、气味、玩法,让人身临其境,一寸一寸都是活的。
《虫虫》是他访问昆虫,访问童年,访问被忽略已久的自然和大地的作品。我与此结缘。这几年又相继阅读到韩开春的《水精灵》《雀之灵》《与兽为邻》《水草书》《陌上花》《野果记》等作品。在他的笔下,亲近大自然,贴近现代生活,这一点,既是人类文明的表征,也是人对生命本源的认定。
在抬头看云,低头走路的日子里,我有幸阅读到了韩开春的新书《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这令我想起了儿时住在老街,每当乌云密布,我和伙伴们便会捉低飞的蜻蜓,即使一无所获,也始终期盼着这样的时刻。这样的趣事有很多,让我记得与自然的交流是种纯粹的快乐。
童年和故乡是一个人的最初的生命体验和永恒的精神家园。之于作家,亦成为其写作底色中的美学追求。童年虽已不可复得,韩开春为了将这份不可忘却记下,写成了这本《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
韩开春在叙事散文中或回忆往事,或蕴含思绪表达哲思,在与动物的交集寄寓着他的人生体验和审美情趣。他的这部新作有助于张扬青少年的想象力,培养青少年的探索精神。大自然文学再现大自然的生命场景和大自然的基本生态,把青少年带进一个具有原始性与神秘性的叙述空间,让青少年的想象力和探索精神得到极大的张扬。让读者走进了大自然,认识了大自然,理解了大自然。寄寓着作家的审美理想。
我们清醒地认识到,今天我们不再是像古人那样处于人与自然、动物的简单对应关系中,在人与自然、动物三者之间,横亘着巨大体量的文明。我们不仅要处理文明与自然的关系,而且更需要处理如何跳出文明的束缚,去找回人与自然、动物和谐相处的初心。
《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是关于动物与童年的回忆。书中首先写了家禽:猪狗牛羊、鸡鸭鹅兔,猫咪和鸽子,将对动物的感情放置回童年的记忆里。首先出场的猪并非徒有其名,在《二师兄》这一章里,引述成语和造字结构来解释狼奔豕突,说明猪圈和家的联系,猪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家是让人安心立命的场所。猪也象征着人们的生活追求和财富向往。此外还为猪正名了其并非好吃懒做,而是智商极高,战斗力强的动物。看到这里的时候,即使我并未与动物有过太频繁的接触,也产生了继续阅读的兴趣。
将动物的生命的血脉可爱嵌入书页,让图中每一个动物都在纸上鲜活地站立起来,仿佛要走出书本和你倾心交谈。难道不是因为《住在我家的动物》文本的魅力,呼唤并点燃了读者各自内心的激情。当我静下心来认真阅读洗尽铅华,唯有心在倾吐《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时,我仿佛看到了来自动物世界的各种可爱,而这各种可爱恰恰出自韩开春的文字。他讲述了动物故事中人物的温暖、善良、真诚、美好比比皆是。可以看出,大自然、动物与人类的情感的和谐交融,是他追逐的理想。
自然的含义中首先包括的是植物和动物,而人是文化的、梳理的甚至是遮蔽的。我们从韩开春所述的自然生活里就能够明显看到他是如何践行“人的责任”的。
爱略特曾说过:“动物是最可亲近的朋友,它们从不提问,也从不指责。”动物相对于植物或自然现象而言,更具有灵性。是富有活力的,独具生命力的生物,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
必须从内心把动物当作自己的朋友,消除对它们的敌意,很多动物是有灵性的,你对它的好,它会慢慢地感受得到。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倘若未能学到以爱心对待动物的观念,将来可能造成其人格及行为发展的偏差。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养宠物,猫和狗与人拉近了距离。宠物不单纯是自然的产物,是人类与自然的接触过程中,驯化或改造的产物,宠物本身包含着反自然的因素,但是它又是人亲近自然的一种独特方式。
韩开春讲述赛虎(家里一只狗的昵称)的故事时,整篇作品充溢着热烈的爱心。令我想起了我和狗的缘分。前些年的时候,妈妈从楼下带回了一只流浪狗,原本有些畏惧小动物的我见它刚出生的样子十分可爱,就答应留下了。
它陪我一起遛弯儿,听我讲话,我给它喂食,留意它的喜好,逐渐地就像有了家人般的感觉。直到一天早上,我醒来不见它的时候,大脑空白地在周围院子里找它,那一刻我意识到我离不开它了。我撇着嘴眼泪汪汪地,这份难过十分地具体,甚至让我想到了它老去和离开的场景,最终我决定将它送人并且不再养宠物了。
正如文中搬家的那一天,赛虎紧追着搬家车,并且思念至极每日去桥头守望,最终绝食死去。这里让我极为共情,不是所有的交流都需要语言,仅用真情即可。
捉老鼠的翠花猫,温顺的绵羊,御敌的山羊,黄牛与水牛,好斗的公鸡,等篇目中,作者娓娓道来,旁征博引,细分相同动物种类的区别,考究其动物的习性,纠正常识里错误的观念,诸如对牛郎织女的另类解读,玉兔捣药的故事,读起来亲切可感。
看完家禽,我最感兴趣的便是房客。天空是无尽的广阔,穿梭在其中的鸽子、燕子和麻雀是我羡慕的对象。外婆家的房梁上有燕子来筑巢,有一次舅舅想要把燕子窝捣掉,外婆制止了他,说这是吉祥的好兆头。我觉得这是个新鲜事,仔细观察发现它每年南飞过冬,春天定会准时回来。它如何认识来时的路,书里写到燕子恋旧,这勾起了每一位异乡客的乡情,故乡永远是故乡。
尽管书中小动物身份低微,生活在自然界底层,但在它们身上,那些向上的品格依然焕发光彩,弥足珍贵。成人之美、重情忠义等美德,在那些被遮蔽的场域中熠熠生辉,显示了生命的本色与价值。
从作品形式上来看,《住在我家的动物朋友》属于非小说的散文体,以写实的方式来描述作者由文明世界走进自然环境的身体和精神体验。
在提及写书的构思缘起时,韩开春称作这是了却一桩多年的心愿。描写动植物文化不仅有历史的积累,更有在寻常中找寻趣味的审美理想。作者广博的知识与独到的人生见解,清淡描写出旧时生活的烟火气息。
我用心摘记了一些用来指导生活实践的语句,诸如在《仁义的代名词》的篇目里,作者说:“一个人,要是从心底里害怕了,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出来;一个团队,如果心不齐,个体再强大也不要想能取得多大的成绩。”这就像一根筷子可以轻易折断,而你却无法折断一双筷子,团结就是力量,所谓“人心齐泰山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读来衔接自然,并无掉书袋之嫌。
对于每种动物所代表的文化,书一己之见:“在半夜鸡叫这一事件中,身处其中的各方由于所站的位置不同,感受也就不同,甚至截然相反,有的恨之入骨,有的又感激涕零。”所以提醒读者;“凡事不可跟风,要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也会注明注明自己:“我说的是通常情况,或者仅仅是我看到的情况,什么事情都不能绝对,总会有例外的。”可见其严谨的风格。
某些片段是作者的自白,“我很喜欢麻雀,就像喜欢那些知足常乐的小人物,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快乐”,人到中年的闲适心态。文中提到“而我离开故乡多年,也像一只迁徙的燕子,在外流浪,却不能像真正的燕子一样,每年都能回老家看上一趟,想想也很怅然。”以理性书写的语言,承载着对故乡的思念,呈现在他所创作的艺术境界里。
韩开春以人文关怀的笔触抒写小动物,揭示动物世界的奥秘和可爱,让我们感受到的是乐趣和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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