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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说 | 文以致道说“老马”

发稿时间:2024-03-26 10:39:02 作者:湖北襄阳市襄州区老区建设促进会副秘书长 朱德成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老马”叫马崇俊,是写诗出道的。30多年前马崇俊才20出头,大学刚毕业,在一所中学当老师,每每一见面我就喊他“老马”。我那时在报社当编辑,经常出席一些社团活动,因此常常相遇。一来二去,慢慢地我们混熟了,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老马”父亲是位老师。也许是受到父亲的影响,“老马”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读书,至今对《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增广贤文》等古文背诵如流,我十分佩服“老马”惊人的记忆力,怪不得人们常说“老马识途”。

  “老马”说他的小时候跟着父亲住校是自己的一大造化!不用说别的,能时常听到娃娃们的读书声心里就觉得美气,自个儿一天不上学校门前来转悠转悠心里就觉得少点啥似的。

  因为和“老马”说得来的缘故,“老马”时常把我叫到他的家里。

  “老马”的卧室内有一张大书桌。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书桌上的书大部分是线装本的,包括《百家姓》《论语》《大学》《千家诗》等。“老马”告诉我,这些书都是他在书摊上淘来的。“老马”和我讲,他父亲厉害得很,常常用一把米尺抽打兄妹的手掌。不认真写字用米尺抽打,背书不过用米尺抽打,调皮捣蛋用米尺抽打,那时候管理孩子的主要手段就是“打”。我问“老马”你挨过父亲的打吗,“老马”笑着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我说你挨父亲的打恨不恨父亲,“老马”连忙摆手说:“不能啊,天地君亲师,父亲打我们是为我们好,我哪能恨父亲呢!”我说现在可不兴体罚孩子。“老马”点点头说:“年头不同了,哪能一个标准呢!”

  我多次邀请“老马”到我的办公室,“老马”去了几次就坚决不去了,说是唯恐耽误我的工作。

  “老马”因诗文突出,在中学教了几年书后就被调到县文化馆当创作员。又过了两年,他又被区电视台调去任文艺编辑。电视台与报社在一个小区内办公,于是我与“老马”的距离就更短了。

  一日,“老马”从电视台过来,腰板挺直,头发浓黑,眼里挤满笑,带一摞诗文稿找我。我让他留下散文稿,而将报纸很难发表的诗稿带走。又一年,襄阳“夏雨”笔会,“老马”昂昂而来,晚上我和老汪在湖北襄阳市樊城桥头一个小馆子里招待他。窗外雷声隆隆风雨欲作,我们却不为所扰,专注又怡然自得地胡侃着。他手势生动,眼神跳跃,吐语俏突,一如杂糅了意识流、后现代的散文诗歌技法,是个有激情、率真和坦诚的人,值得深交……现在已退休,身体略胖的他,虽仍旧努力探身睁一双大眼朝你笑,却已头顶稀疏不再写诗,容颜里染进沧桑,真的往“老马”方向深入了。

  对于以文字立命的人来说,沉淀的阅历,深厚的积累,还有心灵的敏感,都是必需的。

  前几年,“老马”从电视台文艺编辑岗位退下来了,在区作协任副主席,除喜欢喝点小酒外,一意倒腾散文,最拿得出手的是那类诗文札记。古称木简为“札”,清人王筠有谓:“或学而有得,或思而有得,辄札记之。”说白了,就是一种笔记文,人事杂记、历史掌故、文艺短论、文字考证,等等。尤其阅读随记之类,都是读书读出来的副产品,看似散漫轻松悠然不甚用心,却大可渗透自己的价值观。

  “老马”大学是学数学的,毕业后却入中学当上语文老师,也许是因为大学校期间写诗写散文出了名的原因。他写文章善于切入,常以一个机敏捕捉而行文,旁征博引,左右逢源,融古通今,由阅读碎片中整饬出情义,借着人家场地说自己事,再使上一点反经验性叙述的“诗歌性子”,串起自我与定义的联结,使其作品的差异性一直折射到思维深处。就像那些悟道的人,达到一定境地,便可与天地参,参出一种极为玄妙的快感!“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本来,那些人,那些诗文,可能很孤独很苍凉,或习以见惯晾在那里,被他一番参捣,微茫的感念闪烁出光泽,忽然就有了温润,有了华美恣意。

  20年前,“老马”编辑出版《青春诗歌船》,本来要我写序,无奈我诸事缠身。他就找了汪光房老师,汪老师写得好,概括为:“解读诗词、评点人物、剖析史实、阐释义理,以及自道读书甘苦……用诗性的文笔,写出个人的心得。令人耳目一新,完全可以当知性的美文来读。”

  “老马”曾经诗负而行,诗人天性浪漫敏感,善于驾驭词语,现场感以及物性都很强。他的文字,时而诙谐,时而刁钻,时而幽寒,典雅中见口语,至深之情以无情之语道之。在旧意蕴与新意象交换的关系层面上,今人与古人得以肝肠透视,情景、叙事乃至理趣的空间撑得相当满盈。记得张梦云老师写初夏四月,是“黑眼眶中开一朵白蔷,碧血灌溉的鲜黄苜蓿”。崇俊自也不遑多让,仅其一篇《枯萎的栀子花》,就让你心中有了淡淡的忧伤,调整心情再仔细阅读,文中的言辞和意境,不是“浅阅读”就可以明白的,可见“老马”对生活具备一定的洞察深度、思考的宽度,以及对诗歌表达的技巧和难度。正像“老马”诗中所述“一切美好的/最终都不会被人忘记。”我想读过“老马”诗文的读者,有些东西一定会刻在心底。

  见过“老马”的朋友,都说他像夹河套里的一株红高粱,真诚敦厚,朴实无华,一直带着谦卑的笑容。

  喜欢“老马”的诗,不只是因为短小精湛,有旋律,节奏感特强,每首诗都像一首歌,晶莹剔透般愉悦着我的心情。还因为“老马”的诗构思巧妙、立意高雅,将爱与被爱释怀得淋漓尽致……不知不觉中让你走近读者的内心,去感受他的冷静而甜美的忧伤,情与爱的惆怅与孤苦;感受他的人生经历,思想境界以及艺术见解。在不同时期的简与繁,束与散,疏与密,粗与细,缓与急中,掌握得恰到好处。

  君子好逑,后宫不虚。有人以情取胜,有人以渊博出位,有人仅凭一个好切入点博得一片赞叹,言简意赅、微言大义也能构成繁复之美……所有这些,都是心性、阅历、才情的综合展示。“老马”是一个用情甚深的写作者,虽然获取诗歌散文题材的路径不是那么宽阔,但却能一意沉浸于自己的“轻拢慢拈抹复挑”中,在历史的场景下摆谱,与笔下文字缠绵不休,将许多人世情怀都能妥帖地照顾。他现在算是术有所成,屡有斩获,三天两头即有作品见之报刊。路遥说写文章只需要勤奋,不需要天赋……我不能认同。我认识许多人,躬身使力搬了大半辈子文字,始终在家门前小场院里吭哧码活,而有人一伸手就能把住吴钩,荒天野地,月黑风高!

  在襄阳散文这一路走得最远的是席星荃先生,已为专业翘楚。“老马”也涉散文,虽业余级,却也智力超群,在《长江文艺》《芳草》《散文》《山东文学》《汉水》《襄阳文艺》《湖北日报》《长江日报》《襄阳日报》等报刊上露脸多篇。解析人物直趋心奥,世事沧桑,岁月飘忽,演示人性的含蕴与戳痛之深,读之令人低回慨叹。

  白云任舒卷,流水自潺潺。因为广读博览,涉猎宽泛,使得“老马”无论在学养还是在文化视野上,都有着足以自傲的牛气。当“老马”把写作上升到文本渗透的层面,便有了极强的文化属性和个人价值观,同时也有了许多块垒和张口就来的一把牢骚。本地俗语:十字街卖鱼的,一条活的搭一条死的。极简人生,孤兀旷野,既然要做超脱者,为何还要过多执念红尘?华山论剑,绝顶高手只是一二,你没挤到好站位也是正常,心态一定要摆正。

  当然,从性子上说,“老马”还是那个“老马”,喜欢穷聊,喜欢搭台叫人吃饭,热心于跑路访友,是交往上最无障碍、最自然轻松的一个人。朋友们啸聚,他却时作静思状,或随意散淡环视一圈,冷不丁来几句很有水平的审美语,让你一下弄不清这是悦人哩还是炫己显摆……也许兼而有之吧?

  一些爽利的自嘲和废言赘语掉书袋,照旧被他把玩得含蓄蕴藉,若无其事,而又高深莫测。特点是句法离离合合哼哼唧唧,摇曳且多姿,“老马”也仍会为此付出血脉不畅的代价而频遭讪笑。

  “老马”早先多在襄阳活动,襄阳人的脾和胃,是跨进饭店坐倒就喊“老板,上盘花生米”,是因为花生米养胃下饭。作为多年的朋友,我希望他能再相宜一点,达观一点,多寻点开心,将所有烦恼一概换来几嗓子气韵生动的“老板上盘花生米”!口味重,无伤大雅,世事观,要淡下来。

  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万法自然,便是圣贤之道!

  好了,不说了。“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东风不用媒。”就用唐代李贺的《南园》一诗结文吧!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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