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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的蜕变(八)

发稿时间:2024-05-21 13:21:03 作者:王秉良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成我

  白石有句振聋发聩的话:“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唐代书法家李邕也说过:“似我者俗,学我者死”。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艺术的追求,最终就是要“有我”“成我”。

  经常看到一些乡贤,稍有一艺之长,就在别人真真假假的吹捧中固步自封,艺术再也没有进境。反观白石,一生都在突破故我,成就新我。

  吴昌硕是白石衷心敬佩的前辈,吴晚年曾说:“北方有人学我皮毛,竟成大名。”白石心知肚明,吴是在暗指他,于是在1924年刻了一枚印章:“老夫也在皮毛类”。

  1925年,他在绘《芭蕉书屋图》图上题跋:“三丈芭蕉一万株,人间此景却非无。立身误堕皮毛类,恨不移家老读书。”大涤子呈石头画题云:“书画名传品类高,先生高出众皮毛。老夫也在皮毛类,一笑题成迅綵毫。”他还写过一首《梦大涤子》:“皮毛袭取即工夫,习气文人未易除。不用人间偷窃法,大江南北只今无。”

  他的意思是,书画之道,本就是代代传承,在临摹、继承中突破变化的,那么每个艺术家都需要袭取皮毛,连石涛都说自己“也在皮毛类”。要说书画完全出于自我生造,天下是没有的。这话初看是自谦,其实饱含了不卑不亢的底气。

  胡佩衡回忆说:“记得当时我看到他对着吴昌硕的作品,仔细玩味,之后,想了画,画了想,一稿可以画几张。画后征求朋友们的意见,有时要陈师曾和我说,究竟哪张好,好在哪里,哪张坏,坏在什么地方,甚至还讲出哪笔好,哪笔坏的道理来。这时齐白石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这种艰苦认真钻研的精神,真是使我们深为钦佩!”

  白石晚年又对李可染说,陈师曾在日本为他带来几本吴昌硕的画册,他看到后非常欢喜,翻阅到深夜不能罢休,可是第二天却画不出画了。他说:“我乡居数十年,又五次出游,胸中要画的东西很多,但这次看到吴的画册,却受到了约束。”于是,他就把画册送给儿子齐子如了。

  一方面,白石曾认真研究学习吴昌硕的画风,但他又是异常清醒的,学习前人的技法,内核还需是自己的,最终要呈现自我面目。所以,后来就放胆开拓自己的道路。

  白石晚年曾私下对胡佩衡说,自己“一生没有画过吴昌硕。”胡佩衡认为这是他的自谦。其实,这话也道出了白石隐藏的心事,他是暗暗较着劲,以吴昌硕为超越对象的!如今我们再看,吴昌硕的门人及私淑者,不可枚举,可是真正能卓然秀出,独居自家面目,能和他双峰并峙的,也只有白石一人而已。

  白石的艺术,无不求一个鲜明的“我”。他毕生,都在以绝大的功力,造就一个“我”。

  樊樊山在为白石诗集《借山吟馆诗草》题词中写道:“凡此等诗,看似寻常,皆从刿心鉥肝而出,意中有意,味外有味。”白石自己也在自序中称:“所作之诗,感伤而已。虽嬉笑怒骂,幸未伤风雅。”他的诗句都是真情实感,天籁自鸣,都有一个“真我”在。

  论及书法,他说“要我行我道,下笔要我有我法”。他学李北海、金冬心、何绍基、《天发神谶碑》,最终都融会成自我的笔法。笔触刚健强悍,力透纸背。他治印的刀法,也是单刀直入,一刀一画,雄强爽劲,痛快淋漓。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反复回刀,反而多了雕琢气味。

  他盖印也有一个不传之秘,他常常背了人来实施自己的小门道。印章打完印泥之后,在印面上再撒些朱砂粉,于是钤下的印蜕就有些凸出纸面,字迹都立体起来了。

  他也曾写道:“客谓余画观音大士,何以美丽而慈祥?余曰:须知大士即吾心也。”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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