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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助手 | 悟画记之四十九 唐伯虎的美人(一):美人与香草

发稿时间:2023-08-19 18:54:02 作者:王秉良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世人都知道他是风流才子,都对他的艳遇韵事津津乐道,小说里绘声绘色,戏曲里粉墨登场。 可是,这些故事都要像电影片尾那样打上字幕:“纯属虚构。”

  他的画笔下,文君琴心、昭君琵琶、绿珠守节、碧玉留诗、梅妃嗅香、太真玉环、薛涛戏笺、莺莺待月,各种美女才媛争奇斗艳,简直可以开一个唐伯虎群芳谱美术馆了。

  文徵明看到他画的《红拂妓图》,却禁不住热泪滚滚:“六如居士春风笔,写得蛾眉妙有神。展卷不禁双泪落,断肠原不为佳人。”作为好朋友,他太了解唐伯虎了,画中的深意,折射着伯虎的身世之叹。英雄失路,托足无门,画上既是姿容曼妙的美人,也都是满纸的辛酸泪啊。世人谁还理解,他有着怎样的穷愁牢落,怎样的幽愤难言!

  美人,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从《诗经》里“在水一方”的“所谓伊人”,到庄子笔下“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的“藐姑射之神”;从屈原赋里如梦如幻的湘夫人,到曹子建笔下“翩若惊鸿”“凌波微步”的洛神……她们是天地灵秀之所钟,是文学艺术永恒的母题。于是,顾恺之画了《女史箴图》《洛神赋图》,张萱画了《捣练图》《虢国夫人游春图》,周昉画了《簪花仕女图》,赵孟頫画了《吹箫仕女图》。清代高崇瑞说得好:“极天下名山胜水,奇花异鸟,唯美人一身可兼之。”

  唐伯虎的美人,从屈原的《离骚》《九歌》里走来,是“美人香草”的美人,是自我化身的美人,是寄予了身世浮沉、命运慨叹的美人,也是超越了自怨自艾,发出历史追问、终极思考的美人。

  那幅让文徵明潸然泪下的《红拂妓图》我们已经无缘看到了,唐伯虎的题诗却流传下来:“杨家红拂识英雄,着帽宵奔李卫公。莫道英雄今没有,谁人看在眼睛中。”一位美丽的女性,在英雄还在寒微的时候,就慧眼识人,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以身相许私奔追随。

  唐伯虎还画了另一幅描绘红拂故事的《风尘三侠图》。画中,红拂女和另一位英雄虬髯客相对站立于厅堂之内,互相拱手见礼。被许为英雄的李靖在房外刷马,此时倒成了配角。那是多么奇伟的一个女子啊,以她的眼光和胸襟,和仿佛天外来客的大侠虬髯客并立,也可以不卑不亢,从容而淡然。

  唐寅骨子里是有任侠气概的,他向往着做鲁仲连和朱家那样“言足以抗世,惠足以庇人”的“布衣之侠”。他还有诗道:“我观古昔之英雄,慷慨然诺杯酒中,义重生轻死知己,所以与人成大功。”

  他觉得,人生应该“肆目五山,总辔辽野。横披六合,纵驰八极。抚事悼情,慷慨然诺,壮气云蒸,烈志风合。戮长猊,令赤海,断修蛇,使丹岳。功成事遂,身毙名立。斯亦人生之一快,而寅之素期也。”

  这样的气魄,何其雄烈,何其豪壮!可是,现实断绝了他一切施展身手的机会,他只能唱起落拓的莲花落,只能在美人香草的孤愤中踽踽独行。

  特邀编辑:董学仁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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