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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事人说 | 阅读引领我向缪斯女神靠拢(随笔)

发稿时间:2024-01-12 15:09:00 作者:赵文家 来源:

有诗人说,献身文学等于接受苦恋,而阅读带我找到缪斯女神。我的阅读习惯的养成,来自于对贫瘠文化的反叛。我出生于20世纪60年代,当时家中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收音机,来为全家的文化充饥。那时候正热播刘兰芳的《岳飞传》,每天固定时间就是一小段,似乎刚听到热闹的节骨眼上就“且听下回分解”。我每天从山坡割草回来,急急地坐在收音机跟前,等着听书。从小学升入乡初中,我对这种贫瘠的文化生活十分不满,就想办法筹钱。从父亲那里要来的零钱,捡拾废品换回的钱,都积攒到一起,放假期间到城里新华书店买书。钱不多,就挑选几本喜欢的,有《湖上小八路》《随周总理长征》《茅纯才科普作品选》,再买点连环画,回家就够看一段时间了。再就是向家里有条件的同学借书读。这有限的书籍,不知被我翻阅了多少遍,不知磨掉了多少匮乏的日子。懵懂的少年时光就被这些书蒸发掉了。至今回忆起,还不无遗憾,心想如果当时有更多的书读,今天的创作将会有怎样的收成?尽管当时读书不多,但阅读习惯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养成了。

最先震撼我的是惠特曼的诗歌。1982年我考入专业学校时,家中因人口多,缺乏劳力,奶奶身体不好,生活仍然拮据。所以我的生活费也就不多,再加上省钱买书,也就一天只吃个五成饱。在生活困难的时候,是阅读给了我光芒和能量,阅读点亮心灵。我记得,有一次溜到山东兖州新华书店,买到一本美国诗人沃尔特·惠特曼的诗集《草叶集》。这是我买到的第一本诗集,翻开崭新的页码,嗅着溢满墨香的纸张,读着一首首经典的诗歌,我被一首《大路之歌》迷住了,感到诗歌原来这么美!我在学校西边的干池塘里读,在兖州城东的白马河畔读。寒冷天气,就坐在土岭上村民刨出的土洞里阅读。在大路上背诵《大路之歌》:“我轻松愉快走上大路,我健康自由,世界在我面前,长长褐色的大路在我面前,指向我想去的任何地方。从此我不再希求好运气,我自己就是好运气,从此我不再抱怨,不再迟疑,什么也不需要,消除了闷在屋里的晦气,放下了书本,摆脱了苛刻的责难,我强壮满足,迈步走上大路。大地,有它就足够了,我不要星星离我更近,我知道它们正好各居其所,我知道它们满足了属于它们的人…… ”

这些充满遐想与气势的句子,一段段,如排列的山峦,一下子把我带到一个令人神往的世界,一条长长的大路,黄褐色的大路,光芒四射,那里,有广阔的空间,有白云浮荡,飞鸟高翔,丛林叠翠,天空展示蔚蓝的黄金圣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令人神往,我整个内心完全沉浸在那个环境里,气场里,感受着,包裹着,涌荡着,也就不再饥饿、寒冷了。

当时,正值深秋,百草凋敝,树叶落尽,寒气袭人,穿的衣裳单薄,加之肚子缺少饭食,浑身乏力,眼睛发花,似有晕倒的感觉。但一朗诵惠特曼的诗,内心也仿佛灌注着强大的能量,饥饿与疲倦顿时从身上飘落。于是,我提起全身的力量,蹦起来。一段时期以来,我被惠特曼的诗歌技艺,力量,精神,气度,鼓舞着,痴迷着,感到诗歌原来还如此振奋人心。我就到书店购买,可是惠特曼的诗集,就这么一部翻译过来的。但好诗集还是很多的。我就再省钱,三顿饭变两顿,星期天只吃一顿,以此节约生活费购买诗集。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现在想想,对自己都有点残酷。今天收藏的诗集,有整整半书橱都是那个时期购买的。包括歌德的《浮士德》《阿赫玛托娃诗选》……还有国内许多大诗人的集子,如杨牧的《野玫瑰》等。在诗集里同无数世界大诗人相会。现在,我还经常在书橱里,寻找宝贝似的,翻阅一下蓝墨水划过的纸张褪色的书籍。当然,以后有条件购买了中国许多经典名著,如《诗经》《离骚》、唐诗、宋词等等,慢慢研读,朗诵。从骨子里感到,真正的诗歌之美,还是我们的传统经典,凝练,深邃,有意境。我们的诗歌为什么千年传唱不衰,原因不言而喻。

阅读多了,内心就萌动了写作的冲动,也想拿笔写诗,当个诗人,感到让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是何等的荣耀。当时写诗是一个风潮,流派很多,百花齐放。那时正好有许多文学函授,我有幸参加了《诗刊》社全国青年诗歌刊授学院、《人民文学》与《当代诗歌》函授中心的学习,并尝试各种类型的写作,有幸接触了许多文学前辈和良师。

记得1985年9月10日,我把一首在青岛城阳实习时的习作《大海与土地》,寄给时任山东省作协副主席、诗人、评论家、山东师范大学冯中一教授指导。24日,我便收到冯老师寄来的回信,写了满满两页方格纸,对我的诗热情点评,给予真诚的鼓励:“来信及大作《大海与土地》已收阅。对于你的勤学苦练与自强不息的精神,深感钦佩,仿佛看到我省又一棵茁壮的诗苗迎风挺立,感到万分欣幸。大作粗读一遍,觉得你有诗人的气质,而且属于浩阔奔放型,这对于致力于改革创业的集大成的新时代,是特别需要的。希望你在诗风的培养上,高度重视这一基点。至于这首诗的内涵、手法,可取处是思路高远,情意深沉,充溢乐观、向上的气势,意象的虚实转化及象征意味,表现得也比较自然稳健。”同时他还给我客观地指出了不足和努力的方向。作为一个文学大家,对一个习作者如此真诚的教诲与鼓舞,这种文品人品,至今令我万分崇敬。

辽宁省刊《当代诗歌》主编阿红老师,1986年4月10日,对我发表在《当代诗歌函授版》1986年第一期上的诗歌,寄来“起飞纪念卡”与杂志。并赠言:“1/1大于无数的0/但1只是1/1是百、千、万的伊始/但1只是1/因此1冷静,坚毅/像挺立在远航船头的船长”,给我内心满满的希望。

我还记得当时北京的冯敏老师,在1988年4月25日,向《人民文学》函授版推荐我的诗歌《童话》时,这样写道:记得一个月前,我曾满怀激情地为你写了推荐稿笺,尽管当时我觉得你的诗算不上真正的成熟。我在推荐稿笺上援引了泰戈尔的一句话:“孩子们雪白的小手指引我们前进!”这里有两层意思,一是说诗与年轻人有不解之缘,二是说你的诗以其清新、质朴和童贞打动了我。在人生的长旅中读一首这样的诗,人也变得年轻了。

这些都是鼓舞激励我创作的恩师,连同那些优秀经典的诗歌,至今都成为我不断坚持写作的力量之源。

我也同当时国内比较活跃的多位诗作者进行交流。可以说,是阅读聚成照耀诗歌之路的光,引领我步入文学的殿门。我至今仍然不忘常去书店,购买一些刚出版的新书阅读。总之,对文学的热爱和年轻时养成的阅读习惯,我会终生坚持的,并以阅读与创作的结合,为生命加足养料。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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