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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一种雪景，别有根芽（散文）

发稿时间：2024-04-02 11:15:02 作者：湖北麻城市第二中学学生 佘国庆（16岁）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五点左右，雄鸡照常报晓，催走一天明月，换来满怀冰雪之后，便有模有样地画了一片片枫叶，似乎在宣告秋天的精灵早已销声匿迹。

　　听说刘伶化作天仙，拿着北斗斟酒，又是终日酩酊狂醉，而且这次还把云朵揉得粉碎。

　　钢珠似的霰粒活蹦乱跳，柳絮般的白雪因风而起，一夜之间便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美闯进了每一个地方。瞧！树叶躲在一床晶莹剔透的琉璃榻下，屋檐也摆起修短合度的刘海。我从地上捡起被丢弃的白云，把它呵护在手心，而那千年的温文尔雅竟开始尝试融化。

　　有人说：“美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谋求。”宅在家里刷手机，围着火炉嗑瓜子，最多只能看见窗含西岭之雪，永远无法真正领略。于是我就学着那位痴相公的步伐，独寻属于自己的湖心亭。

　　我轻轻地走着，虽未看见软泥青荇，亦未听闻燕子呢喃，唯有脚下一声声酥脆的积雪，和耳畔隐约传来子瞻的鸿音呵斥：“莫教踏碎琼瑶！”我愈发小心了，步子变得更加徐缓、稳当，并与这朦胧的天籁之音中节相和。

　　飞起的玉龙绝对不止区区300万，否则也不会把周天搅得一番彻骨寒，但好在雪景是“冷处偏佳”。山如蜡像，匍匐在地；水似银蛇，暗涌于渊。当我站在岸边，整了整围巾，搓着手，呼出肉眼可见的气体时，却发现自己很难体悟当年王子猷在剡溪究竟是何种风致。人鸟俱绝，连独钓寒江的蓑笠翁也不见他的踪迹。回首向来路，我的足迹似深似浅地印拓在那里，颇有几分鸿爪之态。江山多娇，松柏如同一位贤者静立在如纨素般的山麓，北风吹来，捋起一撮长长的苍髯，淘气的梅树躲去一旁撅起粉嘟嘟的小嘴，难怪林逋对其如此钟爱。

　　雪仿佛如此熨帖、完美、纯粹，以至于乾坤表里俱澄澈。它飞越横空昆仑和五月天山，盘旋在八月的胡天，洒满轩辕台、长安道，附着猩毡斗篷上，映进高堂明镜里，落在青冢、梁园，还有瓜州的楼船。有人用它煮茶，有人用它埋金簪，最后只剩下真干净的白茫茫一片。

　　雪，又是多么无情、不仁。就是它，让满面尘灰的老人晓驾炭车，让欲除弊事的文正公驻马不前，就连太白也始终无法成功登上太行、渡过黄河，还使得无数战士在上甘岭饥寒交迫。就是它，和冻雨一起压塌了羊棚、压弯了大棚，压在长长的高速上、铁轨上，令大批游子被困陌路他乡。

　　悄然而轰烈的雪，浑然而分明的景，千秋功罪，谁人评说？是红军翻过岷山的喜，是仇英画笔下的艳，是王羲之送梨三百，是杨子荣打虎上山，或是“最爱霏霏迷远近”，亦或是“吸霜雪以自濡”，也有人“拂了一身还满”，甚至被“风刀霜剑严相逼”……

　　我此刻已经觉得冷了，风景谋求到心里，湖心亭寻向灵台方寸地，才明白万万不得释智遗形、超然自丧，真正“别有根芽”的，其实是我们自己。倘若找不到自己，什么“风乎舞雩”都是空谈。让这场落了千年的雪继续融化吧，这样才能无忧无虑地行走，“迈步前途就是春”！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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