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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文学 | 关于一场日落(散文)

发稿时间:2024-04-02 11:15:02 作者:吉林大学学生 刘子青(22岁)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残阳渐退、暮色四合的时候,天地万物似乎都被一点点侵袭的夜色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我端来一把小椅子坐在门口,没有开灯,等待着带着寒意的夜色将我一点点从内到外围裹、浸透。远处青山呈现一片深墨色,山头起伏不平的树顶渐次向远处矮下去,在太阳落山的西边与地平线会和,露出一片被太阳的余晖渲染成橘红与灰蓝色彩渐变的天空。

  远处橘红色的天幕之下,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高大古树被晚霞剪出清晰的树影;南边低缓的土丘上,落尽了叶的梧桐树肆意伸展着枝丫,树下朦胧晚风中绰约的竹影晃荡着;弯月低垂,如细钩如弓弦,悬在天蓝泛灰的天穹上,散发着淡淡清辉;一只归鸟从东边飞来,伸展着翅膀飞掠过月牙和竹影之间的天空,在燃烧着的橘红色中滑翔着,像墨水滴落江河,眨眼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西边。

  不必凝神听,耳畔是一年四季不停歇的虫鸣声,在寒冷的冬季不如夏季响亮,细细鸣叫从草丛中流出,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着,四面八方尽是飘飘忽忽、荡荡悠悠的细碎声响,无所不在,无所不入。偶有几个河对岸的房子响起说话声,传承流变了千百年的客家乡音从被山谷间流淌的溪流浸润了一生的喉咙缝隙中,如喷涌的山泉水从岩缝中迸发而出,清越响亮地穿透一河之隔的空间,落在河岸的这一边,如山石珠玉掷地有声。

  我看着天空上那一轮月牙、月牙之下朦胧的竹影,和夕阳下古树的剪影,忽然想到,十年前、百年前、千年前,远古时空的人们,偶然伫立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景象吗?他们那千百年前的耳朵,听到也是这样的鸭叫、鹅叫、虫鸣和乡音吗?千百年前,也有孤鸿群鸟飞掠过晚霞铺满的天穹吗?千百年前,也有夕阳下荷锄归来的农人在一天劳作后,坐在门口静静凝望着落日吗?

  文人墨客自古以来就对夕阳落日情有独钟。关于落日的诗词文章,浩如烟海。远眺落日的人,有游子、有征人、有农夫、有隐士,更有千千万像我这样的普通人。人们看落日,有人看到悲凉,有人看到壮丽,有人看到哀愁,也有人看到寂寥;有人提笔写诗词,有人落墨作画卷,有人随口赞叹,亦有人深藏于心。岁月的河流最是无情,奔腾不息的洪流不知卷走多少不为人知的喜乐哀惧与生老病死,残存至今并为人所知的,不过是厚重青史中最幸运的那一部分。

  青山起伏,河流改道,草木荣枯,何止是生命短暂的人类呢,看似亘古不变的青山和永流不竭的溪河,在岁月奔腾不息的长河中,都不过是沧海一粟、朝生暮死的蜉蝣。在足够长的时间里,延绵的青山也不过是大地上起伏的波涛,广阔的沧海也不过是。从古至今,人们总爱说物是人非,实际上大多时候,是沧海桑田,是白衣苍狗,人非物也非。

  物换星移,草木荣枯一茬又一茬,人类生老病死一代又一代,在足够长的岁月里,似乎什么都会被改变,在历史画卷里,我们都是露水尘埃。但站在时隔千百年的暮色里的时候,素未谋面的我们仍有可能会听到相似的声音,看到相似的景色,有一样的喜怒哀乐,内心升腾起同样的慨叹、茫然、怅惘和震撼,虽千百年,不为改也。正如《兰亭集序》中所言:“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

  天边最后一缕红色消失了。我起身,走进屋子,打开了灯。

  责任编辑:谢宛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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