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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的蜕变(三)

发稿时间:2024-04-02 11:15:04 作者:王秉良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行路

  从1902年到1909年,白石经历了有名的“五出五归”之游,游踪半天下。东到上海,南到两广,还短暂到达越南,西到陕西,北到京津,西安、南昌、桂林、钦州、广州、香港都留下了他的游踪。

  现代社会的人们,坐高铁、乘飞机,瞬息百里,出游非常便捷,反倒失去了饱览沿途山川,深入接触各色人等的机会,少了应目会心的感悟,少了心中激起的波澜,也就少了滋养灵性的沉淀。而白石当年的远游,每次都饱经舟车劳顿,饱受风尘之苦,也饱览天下秀色,饱识天下英才,开阔了眼界,增广了见闻,丰富了心灵,滋养了笔墨。

  首次出远门,是朋友夏午诒由翰林改官陕西,从西安来信,请白石去教他的小妾姚无双学画。另一位也在西安的朋友郭葆生怕他不肯去,写信道:“无论作诗作文,或作画刻印,均须于游历中求进境。作画尤应多游历,实地观察,方能得其中之真谛。古人云:得江山之助,即此意也。”白石当然懂得这个道理,这也是他答应出行的重要因素。

  他出游期间,一路行来,看着真山真水,豁目开胸,心里想的是如何让它们入画。他说:“那时,水陆交通,很不方便,长途跋涉,走得非常之慢,我却趁此机会,添了不少画料。每逢看到奇妙景物,我就画上一幅。到此境界,才明白前人的画谱,造意布局,和山的皴法,都不是没有根据的。”

  路过洞庭湖,他画《洞庭看日图》。快到西安时,他画《灞桥风雪图》。路过华阴县,登上了万岁楼,面对华山,他看个尽兴。一路桃花,长达数十里,风景之美,他感到真是生平所仅见。到了晚上,他在灯下画了一幅《华山图》。华山山势陡立,看去真像刀削一样。渡了黄河,在弘农涧,远看嵩山,另是一种奇景。他向旅店中借了一张小桌子,在涧边画了一幅《嵩山图》。

  在广西,只见奇峰峻岭,使人目不暇接。他说:“画山水,到了广西,才算开了眼界啦!”在桂林,画了《独秀山图》。

  在江西小姑山,他在轮船中画了一幅《小姑山图》。

  在北仑河南岸,是越南的芒街,白石过了铁桥,游览越南山水,只见野蕉数百株,映得满天都成碧色,他画了《绿天过客图》。

  在广西钦州,正值荔枝上市,沿途田间的荔枝树,结着红艳艳的累累垂垂挂在树上,悦目动心,从此把荔枝也入了他的画。

  归家之后,他把游历得来的山水画稿,重画了一遍,编成《借山图》卷,一共画了52幅。其中30幅,被友人借去未还,不知所踪。现存的22幅,我们仍能有幸欣赏。我们看这些画,构图新颖,用笔简淡,有咫尺千里之概。那是白石心无拘累的状态下绘成的,云无心以出岫,水澹澹兮生烟,空阔的江山令人心旷神怡。

  白石游历四方,心在书画。在北京,他闲暇时候,常去琉璃厂看古玩字画。在他“三出三归”时,在时任广东巡防营统领的郭葆生家住了几个月,除了教郭葆生的小妾画画,也为郭葆生代笔。郭葆生收罗了许多名画,像八大山人、徐青藤、金冬心等人的真迹,他都临摹了一遍,从中获益匪浅。他作画,本来偏于画工笔,到了西安以后,渐渐改用大写意笔法。为什么要变,正是在观摩前辈名家的作品时,看到自己的作品还是拘泥于形似,缺少超凡之趣、物象真意,也就是太像太俗了。他有敏锐的艺术眼光,知道青藤、八大是旷代之才,艺术境界超凡脱俗,也就以他们为师,画风由俗日趋于雅了。

  五出五归期间,他在朋友黎薇荪家,见到赵之谦的《二金蝶堂印谱》,就借回去用笔细细勾摹,和原本一点不走样。从此刻印章开始摹仿赵之谦。启功先生见过这本手摹的印谱,当时被白石的勤苦深深震撼,也自感惭愧,他写道:“当我打开先生手描的那本印谱时,惊奇地、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话:‘怎么?还有黑色印泥呀?’及至我得知是用笔描成的,再仔细去看,仍然看不出笔描的痕迹。”

  之前白石写字学何绍基,在北京遇到了李筠庵,跟李学写魏碑,李让他临《爨龙颜碑》,打下了浑厚、雄健的书风基础。他自己也说:“人家说我出了两次远门,作画写字刻印章,都变了样啦,这确是我改变作风的一个大枢纽。”

  一路上,白石结识了许多当时的风云人物,樊增祥、黄兴、蔡锷、杨度、曾农髯……在广州,还以画家身份为掩护,替同盟会多次传递情报。

  第一次出游西安时,樊增祥提出要在慈禧太后面前推荐他担任内廷供奉,但白石自感不是做官的料,直接谢绝了。在桂林,蔡锷想聘请他到巡警学堂教学生画画,月薪30两银子,算是很丰厚的待遇了。白石怕自己不适应学堂教学,也拒绝了。蔡锷又想自己跟白石学画,他也婉言回绝。白石不善言辞,有些高冷,在这些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上,他是个知止的人。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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