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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obao故事 | 一把镰刀的使命

发稿时间:2024-09-10 15:51:03 作者:王文一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上次,我在老屋的角落里翻出来一个铁疙瘩。老屋并不老,只是因为没有人居住而变得沧桑。山墙上一条裂缝从大地长到了屋顶,屋顶遮不住望向天空的视角,也阻拦不住阳光雨水的倾泻。屋里弥漫着发霉的气息,那是被遗忘的味道。

  铁疙瘩居然是我少年时期的镰刀,那个我一直以为已经丢了的物件。小时候的很多东西,我明明记忆犹新,但是却总也找不到它们存在的痕迹,而又有一些东西,我明明已经不再期待,它们却又悄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铭记与遗忘的关系,是忘不掉和想不起。

  我记得我曾经将画片和弹珠埋在距离桃树两步的地方,后来我把整棵树都伐倒了也没找到它们,我还记得我曾经用小刀削了一根椿木棍,用砂纸打磨后缠上胶布,在阳光下舞动的时候闪闪发光。我清晰记得那根棍子我藏在了菜园深处,却再也没见过它的踪影。而这把镰刀,我很确定当年我在家里翻找了无数次才确定它的失踪,没想到它居然还留在我家的小院里,甚至是屋里。我不知道是我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镰刀长了脚,当这块铁在满是灰尘的小屋角落里出现的时候,我脑海中的很多记忆也仿佛擦去浮尘,逐渐清晰。

  我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一次使用镰刀的,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镰刀是我们最常见的朋友。母亲虽然是农民,但她的话总是很深刻的。她没有说锄头,也没有说铁锹。我想了想,镰刀握在手中的日子,确实要比锄头铁锹多。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地,我们都习惯于抓着一把镰刀,可以防身,也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与镰刀为伴的日子,故乡如我家一般贫瘠。满山除了能带来经济效益的梨树之外,全是荆条之类的灌木,而且都是当年新长出来的,最高不过腰。我记得第一次使用镰刀砍柴的时候,不会捆,也扛不动,于是便顺着山坡把自己的那捆柴踢了下来,等到山脚的时候,那捆柴已经散得不成样子。那天,母亲特意给我做了最爱吃的炒鸡蛋,她说一个农村男孩成熟的开始就是给家里供灶。母亲在夸赞我的成熟,但实际上因为父亲奔波在外,家里的一切还都压在她那曾经年轻的肩膀上。

  后来,我拿着那把专属于我的镰刀,偶尔陪母亲去荒沟垦过荒地,偶尔陪母亲去大田割过玉米,也偶尔独自上山,扛回过几捆小小的荆条,我甚至用那把镰刀恐吓过一只野兔。我们这边的山上没有大型野兽,但是独自上山的时候,镰刀依然是我的胆量。它不是武器,却用锋利的刃口给了一个十几岁农村孩子安全感。

  也许,镰刀被铸出来的使命是收割,但当它握在一个农村少年手中的时候,也许就成了陪伴。生命中的得到与失去如星河繁沙,有很多记忆我们以为忘却,实际却只是沉淀在了脑海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现在,这块镰刀风化成的锈铁已经不复当初模样,可它再次遇到了我,它于我而言便又有了新的使命,为我的记忆添加了一个锚点,让我对过去再次有了追忆。

  忘记不代表失去。

     

责任编辑:周伟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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