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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文学 | 我记得(随笔)

发稿时间:2024-10-15 12:09:02 作者:上海杉达学院学生 桂誉幔(20岁)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夏天的太阳热情不减,灼烧的热浪犹如五指山将人们的房门紧紧压住,宽敞的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总会带上几句关心,催促对方赶紧回家。

  轻轻拉开窗帘,丝丝热浪透过窗户扑向我的脸颊,我连忙拉回窗帘,习惯地回到地上坐下,看着屋内吃着冰糕悠然玩耍的弟弟妹妹,恍然间,我想起那时的自己。

  “我记得那个时候……”这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我记得那个时候在外婆家,还没这么热,外公只要去赶集就给我买回冰糕,一次能带回几整箱,那时候冰箱总有两层是留给我装冰糕的……”“简直太幸福了!”弟弟投来羡慕的眼光。“那时候的夏天,人们会在自家搓玉米,就用那个总会散发出刺鼻胶臭味的鞋来搓,边搓边聊天,无比惬意。有一次我跑到旁边一户人家玩,人家留我一块儿搓玉米,我就这样被留到他们家搓玉米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婆才来找我,还笑我自家玉米不搓,帮着别人搓玉米。”弟弟妹妹放声大笑,我也笑了——原来我记得,记得那时的我。

  “我之所以喜欢故乡,就是因为在这里,我的眼睛、心灵与双脚都有理想的漫步之处”。我记得故乡与美好,那是难以忘怀。

  那时的春最陶醉,或许是对的时间遇上对的地点。

  从居住地到田间地头,无论男女老少,脱去厚重的棉袄,万物悄然复苏。春风拂过,杨柳飞扬,云染碧天,挥洒出春日江山图。

  沿着田间地头走,你能看见挥舞着鞭子的爷爷正在抽打着牛儿,催促它勤劳耕地,而旁边的婆婆正弯腰播撒希望的种子。向远眺望,如果你看见有人在往水里投放什么,不要担心,这大概是在为寂静的鱼塘增添新成员。爷爷说春雨是温柔的,所以即便是下雨也不会阻挡各自劳作的步伐。雨过天晴,夕阳西下,田间小路上,爷爷在前,牛儿在后,婆婆背着装有带土锄头的背篓,高傲的大鹅扬着长长的脖子傲首挺胸地向家的方向踏去。我记得,我记得故乡的春!

  那时的夏是纯粹的,或许是自然与生命的美好。

  清晨,清脆的鸡鸣声打破乡村的寂静,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洒进稻田,波光粼粼,绿浪翻滚,天,渐渐苏醒。空气中飘浮的是泥土与稻田的混合气息,清新宜人。近处的山坡映入眼帘,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像是被蒙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伴着炊烟的消散,一天的劳作也拉开序幕,人们踏着新鲜的露水,走进田间地头。孩子们也没闲着,三五成群,以声传讯,翻山越岭,追逐嬉戏,欢声笑语飘荡在村头巷尾。太阳高悬,烈日炎炎,弯腰割草,灌溉的身影在田间显得更加忙碌。此时,家家户户烟囱开始升起袅袅炊烟,那是午饭的信号。懂事的孩子们飞奔到田野一同收拾农具。回到农舍,一股饭菜香扑鼻而来,又是一顿简单美味的农家菜。我最挂念的还是那绿油油的西瓜,西瓜地里一个个西瓜正悠然躺在地上享受着日光浴,整齐度当然比不得城里瓜贩子所摆放布置的,但在日光下却显得格外新鲜诱人。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银河横跨天际,仿佛唾手可得。一反白日里的酷热,凉意笼罩着村庄,各家院坝里,或是三五个小板凳,或是竹席垫,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取田间蛙声一片,看遍草间萤火几点,话家长里短,享受悠闲自在。我记得,我记得故乡的夏!

  那时的秋是动情的,或许是生命的丰盈与宁静。

  不同于北方的萧瑟与金黄,南方的秋没有枯黄的树叶,却有各色的树叶;没有光秃秃的树干,代替的是依旧茂密的树林。无论是近在眼前的山坡,还是远在天边的山峦,山林间,枫叶的红与松柏的绿交相辉映,秋阳普照,层次分明,色彩斑斓。空气中,山野间,隐隐弥漫着一丝丝萧瑟宁静的气息。

  田间地头,全然不同,稻田已经不能满足野蛮生长的稻谷、饱满的稻穗也在田里直不起腰、绿叶已遮不住金灿灿的橘子,还有那门前柚子树上的柚子,生怕它下一秒自己跳下了树……傍晚时分,各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夕阳比夏季来得早了,三五成群的孩子也到了分别时刻,留下明日的约定,蹦跳着返回农舍。夕阳将天空渲染成橘红色,余晖下,山野与村庄都被笼罩在这温暖而柔和的光晕里,惹得我沉醉其中,流连忘返。我记得,我记得故乡的秋!

  那时的冬是静好的,或许是岁月与生活的真谛。

  银装素裹道不出南方的冬,更道不出故乡的冬。如果说夏季清晨第一缕阳光是穿透薄雾,那么冬季清晨第一缕阳光一定是冲破层层浓雾,最后轻轻拂过沉睡的大地。万物便在这柔和的光线中苏醒。清脆的鸡鸣声被稀弱的鸡鸣声代替,大抵是公鸡短暂还不能适应冬季的到来。袅袅炊烟照常升起,相较于其他季节,冬日的炊烟总有浅浅的暖意。

  寒意虽浓,却依旧不能抵挡孩子们的热情,匆忙享用完早餐,便赶来赴约。到底是不一样的季节,山野间的趣味也别有一番,枯萎的秸秆像一床枯黄棉被,村民将它们披在土地上,保存土地温度,以求保留土地的肥力。在孩子们眼里,这是天然的地垫,平躺在上面,眺望着远方的山峦,畅想勾画着成长的蓝图。田野间,稻谷也早已收割完,只留下金黄的稻茬和丛生的枯草,偶尔还能看见几头水牛在啃食枯草。

  忙碌了一整年,村民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寒假。院坝里,三五个板凳,一张小桌,摆好丰收的花生与柑橘,细品丰收的喜悦。阳光也是恰到好处,在这南方乡村的冬日里,透过稀疏的云层,温柔地吻在村民们安宁与满足的笑脸上,时间好似在此刻放慢了脚步。我记得,我记得故乡的冬!

  “所谓人生,不过一半风雨,一半晴天,一半惊喜,一半遗憾”。我记得,青春与遗憾,同样刻骨铭心。

  青春,是人生最绚烂的篇章,它是一本书,记录着欢笑与泪水,成功与遗憾。我记得那时的晚霞是沁人心脾的,在那段青涩而悠长的高中岁月里,晚霞便是大自然对我们最美好的馈赠。夕阳西下,晚霞犹如一位慷慨的画家,长空做她的画布,余晖做她的颜料。每当余晖穿过清透的窗户映射在黑板上之时,那便是她画作完成之时。这时我们总会不约而同地走出教室,操场上,阳台边皆是她的忠实看众,一天的疲劳与烦恼在此刻得到释放。我们肩并肩,或是低头细语,或是相视一笑,在晚霞下畅聊分享彼此的梦想。现如今,回想当初,总感伤于只能将这样的美好与回忆封存在脑海中。

  人生,总有调皮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结束上段感伤与遗憾,新的便早早找上门来。我记得那年的夏天是被遗憾裹挟,高考失败,本以为会带着遗憾进入到新的生活,却未曾想会折返再走上一年。那时的晚霞依旧如从前一般作画,而我依然是她的忠实看众,不同于从前的满怀希望畅聊未来,代替的是愁思满怀反省当下。这时候,她总会摇身一变,变成一位温柔的智者,而我只需要仰望天穹,任由思绪随她变幻莫测的云彩牵动,橙红色,紫罗兰,蓝粉与金黄,是视觉的盛宴,更是心灵的慰藉,这不仅是天边的一抹绚丽的色彩,更是青春记忆里一抹挥之不去的印记。也只会在那一刻,所有的压力与愁思跟随晚风轻轻飘散。人生并非总是阳光明媚,遗憾并非能够永恒告别。这一年,我仍然带着遗憾开启了新的生活,但时光荏苒,我坚信遗憾会如同晚霞后的夕阳在岁月长空里留下深刻的印记。

  写到这里,我轻轻地放下笔,细品写下的一词一句,思考如何将它华丽结尾。我记得时间碎片中的故乡与美好,记得晚霞下的青春与遗憾,感受生命的厚重与丰富。我想,当我白发苍苍之时,忆往昔岁月,我大概会无比庆幸我还记得吧?至此,我想,只要我记得,故事还无法结尾。

责任编辑:周伟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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