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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后文学 | 最后一只猫,其实是第一只猫(散文)

发稿时间:2024-12-10 15:06:04 作者: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生 邵婷(21岁)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母亲常常对姥姥说,最后一只猫,其实是第一只猫。

  姥爷爱养猫,姥姥嫁过来后也渐渐喜欢上了猫。他们一起养的第一只猫是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它有着乌云盖雪的身子,毛发乌亮而顺滑,细长的胡须刚好延伸到两只耳朵的边缘,黑白两色毛发沿鼻翼划开,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太极图。

  姥爷极宠爱它,每天早晨生起炉火煮茶时,总会早早地准备好它的吃食,甚至会将自己的早点匀出一些送到它的口中。吃饱喝足后,与姥爷一同早起的小猫蹲在温暖的火炉边打盹,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姥爷忍不住地咧开嘴,脸上浮起小孩子一般纯真的笑容,心中郁结的烦恼,像那窗户上的霜花受到阳光照射化成了水,融化成一江春水,流进渴望着被灌溉的心中。谁的心里不曾为这样一江春水腾出过位置?谁不曾渴望着被爱的江水狠狠地漫过?然而有时候那江水流得太慢太慢,当它经过时,等待着它的那颗心在长久的等待中成了冰原。

  到如今我依然坚定地认为,姥姥姥爷共同抚养的第一只猫,应该与他们养育的第一个儿子一样,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平平安安地度过漫长的余生。它是那样聪明,身手敏捷,外出捕猎时总不会空手而归。它有时捉到一只肥硕的老鼠,洋洋得意地跑进院子里,尾巴高高翘起,咬着自己的战利品从众人面前走过,俨然一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的神情,又像是一个陶醉于众人目光的演员,我们是它忠实的观众。每每到了它一天中必不可少的表演时间,除了和我一样年纪的孩子,很少有人理会它,它似乎也并不在乎,绕着院子炫耀一番便开始享受口中的美食,仿佛前一刻还在神采飞扬地索求关注的不是它,而是某个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力量控制了的分身。

  人的目光太短浅,看不透皮肉之下的灵魂,也看不透一只猫会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初春的日子,万物都穿了身明媚的套装,土地经过了一夜的雨水润泽,呈现出深棕色,不仔细瞧也能看到泥土里的虫子,蠕动在深棕色的大地上,像初学写字的孩子歪歪扭扭的笔画。山雾蒙蒙,似有鸡鸣,引得乡里众人家中的鸡连声附和。原来是姥姥将圈养的鸡赶出笼子捉虫吃。那只红冠公鸡,像成熟了的麦穗似的一下一下点着头,啄食冒出湿土的虫子。它是鸡中的霸王,姥姥养的其它鸡都在它的敲打下变得不忍直视,鸡尾处漂亮的羽毛在它的尖嘴下零落入泥,遭受了人脚和鸡足的踩踏,变得脏污不堪。我讨厌它的霸道,同情与它同在一个巢中的可怜的公鸡母鸡们,可是对此大人们并不在意,他们被自己的生活搞得晕头转向,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一群鸡“水深火热”的生活。

  霸王鸡独自占领了虫子最丰富的一块土地,没有同伴敢与它同行。它或许很得意,或许心里也感受到一点点王者的孤寂,但是它像一个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王者那样,从容优雅。直到一声尖厉的鸡叫刺破耳膜——一只黄鼠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它的脖子。我顺着矮墙向下望,远远地看到黄鼠狼挖开了它的胸腔,准备饱餐一顿。另一边,姥姥姥爷养的第一只猫正朝着那块血腥之地奔去,乌云盖雪的身子,远远地投入眼中像一匹风驰电掣的驙(脊背黑色的白马)。它义无反顾地与黄鼠狼纠缠在了一起。我也急忙捡起木棍冲下坡。不知是我跑得太快,还是空气流动得太快,刮得脸火辣辣的疼。突然吹起了风,大风送来了猫恐惧、愤怒、疼痛、含混着各种情绪的叫声,送来了黄鼠狼急急的叫声,咔咔喳喳咔咔喳喳连成一串儿,像刀片割过机器,在风中割出了刺耳的尖锐。

  黄鼠狼识趣地选择了逃跑。

  我跑得太慢,猫躺在原地,伤痕累累。不出几日,伤痕累累的猫在姥姥姥爷的精心呵护下渐渐痊愈。又过了几日,记仇的黄鼠狼进行报复,夺走了猫的生命。此后,姥姥姥爷养过许多只猫,霸气的黑猫,胖乎乎的大橘,矫健的狸花……姥爷走后,姥姥终于养了一只黑白相间、毛色亮丽的奶牛猫,它有着优雅的身姿和顺滑的毛发,让人联想到“乌云盖雪”的诗意画面。它的面部,黑白两色毛发沿着鼻翼勾勒出一幅完美的太极图,仿佛岁月的轮回,将我们带回曾经温暖的起点。

  我开始理解母亲经常对姥姥说的那句话,最后一只猫,其实是第一只猫,这句话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改变孤单的现实,可以让生命在时间中永恒地流淌,可以让抚养猫的人由单数,变成多年前的复数。

  见习编辑:郑欣宜

     

责任编辑: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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