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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院里的色香味

发稿时间：2025-01-21 13:57:01 作者：刘光照 来源：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每到冬天，我就会回到那个熟悉的院子。

　　爷爷奶奶每年冬天都会外出当“候鸟”，去温暖的南边旅行，今年去的是西双版纳，直到气候暖和才回来。为了不让院子里太乱，每隔一个月我就去打扫一下卫生，看着熟悉的场景，我的旧院时光一幕幕闪现。

　　1999年，6岁的我搬进了奶奶家的院子。记得那时奶奶家的院子里繁花似锦，铁角海棠在早春绽放，娇艳的花朵如燃烧的火焰；三角梅热烈似火，大片大片的花朵从墙头探出头来；黄果兰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每年在开花前我们都会用晾衣架去把花骨朵摘下，用晾衣架的小叉子对准黄果兰的根部，一插、一扭、一接，一气呵成，然后用线挂在扣子上，便出门炫耀去了。我曾经数过院子里的盆子，总共201个，每一个都装满了奶奶对生活的热爱。

　　院子里不光有花，还有充满生活气息的葱，被装在一个个塑料箱子里，嫩绿嫩绿的，生机勃勃。童年时，院子里是我和璐三姐的天下，她是我的表姐，比我大5个月，我们都住在奶奶家，经常为了凳子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为了一个脸盆互不相让，玩具更是我们抢夺的对象。有一次我和璐三姐在打排球，突然力气一大，排球调皮地跑到了邻居家的院子里，我跑到邻居家捡球，却忘记邻居家养了狗。等我反应过来时，狗已经咬着我的小腿不肯松口，邻居听到声音后拉开了狗，璐三姐跑回去叫奶奶，我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奶奶心急如焚，赶忙带我去打狂犬疫苗。一路上，奶奶紧紧拉着我的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让我别怕。虽然小腿很痛，小小的我却在想着刚才那球应该怎么打才不乱跑。到了医院，医生说没问题，打一针就是了。那针刺痛了我的手臂，却也让我深深感受到奶奶的关爱。幸运的是，后来一切平安，而这段经历，也成了院子故事里难忘的一章。

　　后来奶奶的妈妈来到院子里。我们喜欢喊她祖祖，祖祖和蔼可亲，挺喜欢和我们玩，每天都念着《增广贤文》，用古老的智慧教导我们做人的道理。六一国际儿童节时，祖祖会把我和璐三姐的脸涂得花花的，然后看着我们哈哈大笑。阳光洒在院子里，照在我们的小花脸上，那是无比欢乐的时光。那一年，院子里新修了鱼池，看着水泥池里蓄的水逐渐增高，我和璐三姐迫不及待地跑进去玩水，溅起的水花弄湿了衣衫，却遮不住脸上的笑容。

　　院子里还发生过很多趣事，有一次奶奶在院子里烧炭火，我奔跑着从仓库里拿出土豆就往炭火堆冲，我小心翼翼地把土豆埋进炭火里，眼睛紧紧盯着，生怕烤煳了。火光照亮了我的脸，土豆的香味也渐渐弥漫开来。等到土豆烤好，奶奶把土豆拨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剥开那黑乎乎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色、香喷喷的土豆肉，咬上一口，软糯香甜，那滋味至今难忘。每到年末，院子里还会挂满了熏制的腊肉和香肠。炊烟袅袅升起，肉香四溢，那是年的味道，也是家的味道。依稀记得二伯在厨房里煮面时，香气会飘满整个院子。二伯煮面是一绝，首先准备的是调料，那时的调料都装在不同的碗里，有塑料瓶装的本地酱油，玻璃瓶装的醋，还有那搪瓷碗里装的白色猪油，一起倒入我的小碗里，再将刚刚从院子里扯下的葱和竹编里拿的蒜切碎，捣细备用。在这个过程中，开水已经咕噜咕噜翻腾起来，当面条下入后，必须一直加冷水，让水保持接近沸腾但不沸腾的状态。细长的面条在锅里翻滚，然后将其捞出，将带着汤汁的面条放入等待已久的小碗，最后撒上一把葱花和蒜。那碗面，色香味俱全，光是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院子里的瓷砖，也见证了岁月的变迁。最初是简单的水泥墙，后来不断翻新，换成了带有白色瓷砖的墙，如今有些地方已经磨损，却依旧承载着往昔的记忆。院子旁边的饭店，换了一家又一家，而奶奶家的小院子，也在时光的流转中发生着变化。奶奶从曾经轻松搬动花盆、松土、育苗。直到有一次奶奶喊我去帮忙搬花盆，这时我才惊觉，奶奶老了，背不再挺直，步伐也变得蹒跚。

　　2008年，院子里迎来了一场温馨的大合影。爷爷奶奶的3个子女带着各自的家人齐聚，为爷爷奶奶拍摄金婚照片影集。那时我读初中，望着镜头前年逾古稀但是精神矍铄的爷爷奶奶，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镌刻在面庞上的坚毅神色依然不变，就像小院子，有的变了，有的一成不变。

　　如今，我带着自己的小孩再次回到奶奶家的院子。站在熟悉的地方，往昔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院子里的花盛开后芬芳依旧，那些童年的趣事、亲人间的温暖、岁月的痕迹，都深深地刻在这一方小院里，成为我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责任编辑：宋宝颖
责任编辑：宋宝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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